12. 旧梦
《不渝》
不同于往日扰民的兵匪，北夏这是要同大昭开战了！
漠北以北尽是苦寒之地，偏偏坚韧地踏出了北夏族人的马蹄。www.jingrou.me
他们春夏游牧为生，秋冬劫掠为业，行军以骑兵为主，北夏一日不称臣，大昭永无宁日。
昔日镇国公方老将军坐镇西北，北夏龟缩北部不敢进犯，而沉寂了十数年的狼烟又在今日重燃，北夏国终于撕破脸面，不再掩饰它的狼子野心。
前世此时大舅舅方子昂尚在平京为兄妹二人庆生，一连接了手下三封急报，不得不赶回漠北。
彼时北夏突袭，边关三城破了两城，□□颜面扫地，庆献帝更是天威震怒，责罚不论，先遣了十万兵马往漠北去。
为着楚瑜楚瑾同在平京身份容易败露，又想着趁机为楚瑾积攒些军功地位，方子昂走时带走了三皇子。
算算时日，北夏人的突袭就在这段时间。
如今楚瑜手下无兵无将，手中无枪无马，赤手空拳怎么能上阵杀敌？她见众骑兵牵了马走，低头混在匆忙的行伍中。
不久她便知道了为何边关三城破得那样快。
“这是什么怪物？”
眼见铁甲遍身、刀枪不入的重骑朝大昭的步兵们踏来，不少人拿盾牌的手都在发抖。
脆弱的木制盾牌如何抵挡凶悍的铁蹄，再不退让就要粉身碎骨。
“弓箭手预备！”
一支支精铁长箭撞击在铁甲上发出“哐啷”声响，无力地掉落到地面上，大昭守城的士兵箭如雨下，而敌人前进的势头丝毫不减。
身后十里就是漠城，楚瑜一咬牙，纵马朝敌人撞去！
北夏光是骑兵就有洋洋千余，昭武将军带来将士不过八百人，如何能敌？
兵力不足，好在军中散兵游勇爱朝她聚拢，只祈望能在“林逾静”冲锋陷阵时分一杯羹，她无职无权，至少还能指挥些人配合，能战者跟随杀敌，善射者居后射箭。
长枪格挡横扫，却因为重骑体格高大不能撼动半分，反而楚瑜被团团围困，无异于自取灭亡。
情急之下，楚瑜跳马翻滚，狼狈地滚了几圈躲开敌人纷乱的马蹄。
楚瑜弓马娴熟，但多少人见着她不甚健壮的身形，忘了她最擅长的，是近身的刀枪？
都说一寸长一寸强，在楚瑜这里可不算数。
觑见正前方一个全副武装的夏人驱马抬蹄，要朝楚瑜狠狠踏来时，她躬身迎上前去，双手握枪纵身一劈，枪刃自暴露的马腹狠狠刺入——
划拉开几乎整个腹腔。
敌人连人带马摔了一地，望着浴血的少年战栗着，惊惧的脸扭曲颤抖，偏偏同伴也远离了他。
“你们不该来这里。”恍若幽冥来客的声音，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，楚瑜毫不留情，透过铁甲，带着马刺的后脚跟狠狠将人的颈椎骨跺碎。
喷涌的鲜血浇了楚瑜满头满身，她不以为意抹了把脸，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，捡起北夏人的长枪转向下一个目标。
她桀桀一笑，血色面孔下笑出森森白牙，恍若炼狱来的修罗。
上阵杀敌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她两手沉沉，满是鲜血幽魂又如何。她若怜惜敌人的性命，如何对得起大昭子民！
“醒醒！”
一仰扎、二横挑、三回崩、四临空砸……楚瑜似乎不知疲倦，一招一式地舞着儿时学过的六合枪，她抬头，想寻教习她的祖父讨要夸奖，顷刻之间面前的人变得血淋淋，像是一个个枪下亡魂，凄厉哀嚎。
被人唤醒时，楚瑜只觉得喉咙干涩，肩膀火辣辣地疼，她坐起，对着递来的碗勉强喝了口水，才想起来连日苦战，落了个怎样的终局，加之从年少的梦里醒来的余念，心头顿时悲凉。
此战惨胜，不知折了多少弟兄，楚瑜孤身奋战，引得不少同伴效仿，又加上绊马钉、连环索等器具，他们以少战多顽强抵御，而楚瑜到最后失去意识都还在挥刀。
“小林子，第一次杀人，做噩梦了吧！”扶着她的大汉把碗放下，倚在墙根大笑，楚瑜的目光移到他空荡荡的左裤管，“看什么？老子砍一个不亏，杀十个稳赚！”
楚瑜抬起双手发现胡乱缠满了纱布，见对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，“我见你血止不住，大夫又抽不开身……”
“你也是忒大胆，对着高头大马就敢冲上去，也不怕被蹶一蹄子人就废了。”
“小小年纪，怎么生得杀气这般重？”
“小林子，你可知现在外头都是怎么传你的，说什么烈火阎罗，专索北夏人的命，一枪穿一个，枪上串满鞑子脑袋咯……”
火油浇身、斩马碎骨，这狠辣手段着实不像一个少年人所为。
楚瑜哑然失笑，她战至最后，手掌上划满了刀口，右臂也不慎挨了一刀，前世今生负伤已经是家常便饭，楚瑜用嘴撕开纱布，娴熟地给自己重新包扎。
她向来是个不怕死的，因不忧心身后事，了无牵挂。
前世是有楚瑾给她担着，她只需要上阵拼杀，回了营帐倒头就睡，而军功能换来什么，她从不关心，也不贪求。
如今她安身立命的只有自己一双手，一杆枪，一匹马，她的命就吊在枪尖上，旁人若有本事摘了去，那便是她命里该绝。
往后余生往哪里走她不知道，她只知道漠北战事一日不平，她心不安。
抬起头时蓦然觉得安静，楚瑜举目四望空荡荡，“陈大哥，他们呢。”
陈大哥再没有说话，面向墙坐着，他是土生土长的漠城人，不通武艺，和热血的兄弟友人一同投了军。
楚瑜初来时一营全须全尾、插科打诨的十人，现在八死一残。
而这营帐里还将源源不断地来新人，填一座不知满足的坟茔。
将士们一连几日拼杀，才把漠城关守住了。
听闻退兵的那一日，楚瑜累的手都抬不起来，回了营帐倒头就睡。
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很长，很长的梦，却梦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事情。
楚瑜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，不谙世事 的小公主，怀着一腔炽热欢喜扑进舅舅的怀里讨一匹小马驹。
她梦见前世生辰宴后，庆献帝不许方子昂带三皇子出征，自己在长生殿前磕头，“儿臣已蒙荫先祖十四载，愿为大昭的江山社稷、黎民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她借着楚瑾的身份，说的却是楚瑜的真心，为了外祖父的期望，为了大昭子民，她自当随舅舅去西北，枪平胡虏，了罢远征。
“只是忠孝难以两全，请恕儿臣移孝为亲，寸草无以报春晖，惟愿昭楚万世长青！”
她梦见赵涉同样在皇宫前长跪不起，跪的还是同一个位置，求皇帝收回赐婚的圣旨。
她梦见十里浩荡红妆，车马皆着锦绣，那夜龙凤烛残，鸳鸯被寒。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在房中定定坐了一夜，日出东方时饮尽桌上残余的两杯合卺酒，把信揣在怀里，出门与父母叩了三个响头。
她梦见楚瑾坐在她的书案前从黄昏到拂晓，神色比夜色晦暗，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。
她梦见烈火滔天，旌旗蔽空。赵涉亲自安葬了玉带血诸人的遗骨，站在墓前静默不语。
她梦见前世她刺杀的枪没有分毫犹豫，楚瑾引颈受戮似的笑，他甚至有些欣慰地笑着，伸手把刀又往里按了几分。
“到底心不够狠，刺歪了。”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寻常说教她犯了什么错。
楚瑜梦见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，楚越握枪的手抖得像筛糠。
那个不甘地想要反杀的北夏士兵大睁着眼，惊骇地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长枪，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于一个小毛孩之手。
那天是如何度过的已经不记得，连春祺为她擦拭干净脸上身上手上沾的血后说了什么，也忘记了。
只记得战场上不是你死，就是我亡，再不要有多余的恻隐之心。
硬着的心对亲人又是柔软的。
要知晓一个生命的逝去如此轻易，像侍从通报祖父病逝只需要轻飘飘几个字，母后最后的声音像水面涟漪波澜又平复，身影如巍巍高山的父皇坍塌也不过一道白绫。
明明楚瑾想杀她，也只需要一句话。
后来往事故人皆随梦柯宫在大火中化为乌有，祖父、母后以及舅舅，甚至不明不白离世的父皇，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楚瑜，一个一无所有，从层层破碎中跋涉而出的楚瑜。
楚瑜在假户籍上写下林逾静三个大字的时候，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。
武信侯府仁义宽厚，定不会叫静和公主玉损香消。
唯有一份愧疚，待三年后林逾静功名渐成，定会与他将和离之事和盘托出。
楚瑜心中不忍，明面上看来她就是个骗婚的混蛋，让赵涉平白无故为人夫婿，又无辜被弃。
想来楚瑾偷换静和公主身份也情有可原，武信侯府俊朗的少年英才，也该迎娶一位温婉贤惠的当家主母。
她记得京中有几位给“三皇子”递过手帕的世家小姐，生得清丽静美，姿容端庄，不知哪位，更像是楚瑾认可的“妹妹”？
不同于往日扰民的兵匪，北夏这是要同大昭开战了！
漠北以北尽是苦寒之地，偏偏坚韧地踏出了北夏族人的马蹄。www.jingrou.me
他们春夏游牧为生，秋冬劫掠为业，行军以骑兵为主，北夏一日不称臣，大昭永无宁日。
昔日镇国公方老将军坐镇西北，北夏龟缩北部不敢进犯，而沉寂了十数年的狼烟又在今日重燃，北夏国终于撕破脸面，不再掩饰它的狼子野心。
前世此时大舅舅方子昂尚在平京为兄妹二人庆生，一连接了手下三封急报，不得不赶回漠北。
彼时北夏突袭，边关三城破了两城，□□颜面扫地，庆献帝更是天威震怒，责罚不论，先遣了十万兵马往漠北去。
为着楚瑜楚瑾同在平京身份容易败露，又想着趁机为楚瑾积攒些军功地位，方子昂走时带走了三皇子。
算算时日，北夏人的突袭就在这段时间。
如今楚瑜手下无兵无将，手中无枪无马，赤手空拳怎么能上阵杀敌？她见众骑兵牵了马走，低头混在匆忙的行伍中。
不久她便知道了为何边关三城破得那样快。
“这是什么怪物？”
眼见铁甲遍身、刀枪不入的重骑朝大昭的步兵们踏来，不少人拿盾牌的手都在发抖。
脆弱的木制盾牌如何抵挡凶悍的铁蹄，再不退让就要粉身碎骨。
“弓箭手预备！”
一支支精铁长箭撞击在铁甲上发出“哐啷”声响，无力地掉落到地面上，大昭守城的士兵箭如雨下，而敌人前进的势头丝毫不减。
身后十里就是漠城，楚瑜一咬牙，纵马朝敌人撞去！
北夏光是骑兵就有洋洋千余，昭武将军带来将士不过八百人，如何能敌？
兵力不足，好在军中散兵游勇爱朝她聚拢，只祈望能在“林逾静”冲锋陷阵时分一杯羹，她无职无权，至少还能指挥些人配合，能战者跟随杀敌，善射者居后射箭。
长枪格挡横扫，却因为重骑体格高大不能撼动半分，反而楚瑜被团团围困，无异于自取灭亡。
情急之下，楚瑜跳马翻滚，狼狈地滚了几圈躲开敌人纷乱的马蹄。
楚瑜弓马娴熟，但多少人见着她不甚健壮的身形，忘了她最擅长的，是近身的刀枪？
都说一寸长一寸强，在楚瑜这里可不算数。
觑见正前方一个全副武装的夏人驱马抬蹄，要朝楚瑜狠狠踏来时，她躬身迎上前去，双手握枪纵身一劈，枪刃自暴露的马腹狠狠刺入——
划拉开几乎整个腹腔。
敌人连人带马摔了一地，望着浴血的少年战栗着，惊惧的脸扭曲颤抖，偏偏同伴也远离了他。
“你们不该来这里。”恍若幽冥来客的声音，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，楚瑜毫不留情，透过铁甲，带着马刺的后脚跟狠狠将人的颈椎骨跺碎。
喷涌的鲜血浇了楚瑜满头满身，她不以为意抹了把脸，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，捡起北夏人的长枪转向下一个目标。
她桀桀一笑，血色面孔下笑出森森白牙，恍若炼狱来的修罗。
上阵杀敌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，她两手沉沉，满是鲜血幽魂又如何。她若怜惜敌人的性命，如何对得起大昭子民！
“醒醒！”
一仰扎、二横挑、三回崩、四临空砸……楚瑜似乎不知疲倦，一招一式地舞着儿时学过的六合枪，她抬头，想寻教习她的祖父讨要夸奖，顷刻之间面前的人变得血淋淋，像是一个个枪下亡魂，凄厉哀嚎。
被人唤醒时，楚瑜只觉得喉咙干涩，肩膀火辣辣地疼，她坐起，对着递来的碗勉强喝了口水，才想起来连日苦战，落了个怎样的终局，加之从年少的梦里醒来的余念，心头顿时悲凉。
此战惨胜，不知折了多少弟兄，楚瑜孤身奋战，引得不少同伴效仿，又加上绊马钉、连环索等器具，他们以少战多顽强抵御，而楚瑜到最后失去意识都还在挥刀。
“小林子，第一次杀人，做噩梦了吧！”扶着她的大汉把碗放下，倚在墙根大笑，楚瑜的目光移到他空荡荡的左裤管，“看什么？老子砍一个不亏，杀十个稳赚！”
楚瑜抬起双手发现胡乱缠满了纱布，见对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，“我见你血止不住，大夫又抽不开身……”
“你也是忒大胆，对着高头大马就敢冲上去，也不怕被蹶一蹄子人就废了。”
“小小年纪，怎么生得杀气这般重？”
“小林子，你可知现在外头都是怎么传你的，说什么烈火阎罗，专索北夏人的命，一枪穿一个，枪上串满鞑子脑袋咯……”
火油浇身、斩马碎骨，这狠辣手段着实不像一个少年人所为。
楚瑜哑然失笑，她战至最后，手掌上划满了刀口，右臂也不慎挨了一刀，前世今生负伤已经是家常便饭，楚瑜用嘴撕开纱布，娴熟地给自己重新包扎。
她向来是个不怕死的，因不忧心身后事，了无牵挂。
前世是有楚瑾给她担着，她只需要上阵拼杀，回了营帐倒头就睡，而军功能换来什么，她从不关心，也不贪求。
如今她安身立命的只有自己一双手，一杆枪，一匹马，她的命就吊在枪尖上，旁人若有本事摘了去，那便是她命里该绝。
往后余生往哪里走她不知道，她只知道漠北战事一日不平，她心不安。
抬起头时蓦然觉得安静，楚瑜举目四望空荡荡，“陈大哥，他们呢。”
陈大哥再没有说话，面向墙坐着，他是土生土长的漠城人，不通武艺，和热血的兄弟友人一同投了军。
楚瑜初来时一营全须全尾、插科打诨的十人，现在八死一残。
而这营帐里还将源源不断地来新人，填一座不知满足的坟茔。
将士们一连几日拼杀，才把漠城关守住了。
听闻退兵的那一日，楚瑜累的手都抬不起来，回了营帐倒头就睡。
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很长，很长的梦，却梦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事情。
楚瑜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，不谙世事 的小公主，怀着一腔炽热欢喜扑进舅舅的怀里讨一匹小马驹。
她梦见前世生辰宴后，庆献帝不许方子昂带三皇子出征，自己在长生殿前磕头，“儿臣已蒙荫先祖十四载，愿为大昭的江山社稷、黎民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。”
她借着楚瑾的身份，说的却是楚瑜的真心，为了外祖父的期望，为了大昭子民，她自当随舅舅去西北，枪平胡虏，了罢远征。
“只是忠孝难以两全，请恕儿臣移孝为亲，寸草无以报春晖，惟愿昭楚万世长青！”
她梦见赵涉同样在皇宫前长跪不起，跪的还是同一个位置，求皇帝收回赐婚的圣旨。
她梦见十里浩荡红妆，车马皆着锦绣，那夜龙凤烛残，鸳鸯被寒。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在房中定定坐了一夜，日出东方时饮尽桌上残余的两杯合卺酒，把信揣在怀里，出门与父母叩了三个响头。
她梦见楚瑾坐在她的书案前从黄昏到拂晓，神色比夜色晦暗，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。
她梦见烈火滔天，旌旗蔽空。赵涉亲自安葬了玉带血诸人的遗骨，站在墓前静默不语。
她梦见前世她刺杀的枪没有分毫犹豫，楚瑾引颈受戮似的笑，他甚至有些欣慰地笑着，伸手把刀又往里按了几分。
“到底心不够狠，刺歪了。”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寻常说教她犯了什么错。
楚瑜梦见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，楚越握枪的手抖得像筛糠。
那个不甘地想要反杀的北夏士兵大睁着眼，惊骇地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长枪，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于一个小毛孩之手。
那天是如何度过的已经不记得，连春祺为她擦拭干净脸上身上手上沾的血后说了什么，也忘记了。
只记得战场上不是你死，就是我亡，再不要有多余的恻隐之心。
硬着的心对亲人又是柔软的。
要知晓一个生命的逝去如此轻易，像侍从通报祖父病逝只需要轻飘飘几个字，母后最后的声音像水面涟漪波澜又平复，身影如巍巍高山的父皇坍塌也不过一道白绫。
明明楚瑾想杀她，也只需要一句话。
后来往事故人皆随梦柯宫在大火中化为乌有，祖父、母后以及舅舅，甚至不明不白离世的父皇，活下来的只有一个楚瑜，一个一无所有，从层层破碎中跋涉而出的楚瑜。
楚瑜在假户籍上写下林逾静三个大字的时候，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。
武信侯府仁义宽厚，定不会叫静和公主玉损香消。
唯有一份愧疚，待三年后林逾静功名渐成，定会与他将和离之事和盘托出。
楚瑜心中不忍，明面上看来她就是个骗婚的混蛋，让赵涉平白无故为人夫婿，又无辜被弃。
想来楚瑾偷换静和公主身份也情有可原，武信侯府俊朗的少年英才，也该迎娶一位温婉贤惠的当家主母。
她记得京中有几位给“三皇子”递过手帕的世家小姐，生得清丽静美，姿容端庄，不知哪位，更像是楚瑾认可的“妹妹”？